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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生的最後,說出的話語,叫做天鵝之歌。

口袋裡頭的天鵝


















在遠處,有著雷鳴。 

混著雨絲的聲音;從灰黑色天空的某處,響起了咆哮般、詛咒般的雷響。

冬天也有雷鳴呢,姐姐。

雷是落到金屬上的對吧。在山區等地方遇雷的話,要趕快丟掉身上的金屬物品、趴在地上。那麼,如果雷電落在街道上會落在哪邊呢,街上多的是金屬的東西不是嗎?如果雷電要落在其中一個,那應該會落在距離天空最近的一個吧。

說到高處,眼下這個地方也挺不錯的;儘管如此,這條街上更高更高的大樓,一樣多到爛。不管是哪棟大樓上頭,都有鐵柵欄或貯水槽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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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還會有天線、花盆、汽油桶、水泥塊、自行車,甚至還會有家呢。聽說住在頂樓的人意外地多呢。他們會擔心打雷的問題嗎。

可能他們會笑著說:「比起打雷,地上可怕的東西太多了。」你看,這麼多洗好的衣服,在雨中濕濕地、沉甸甸地垂掛著;像在縫補眾多鉛管、鋼骨與逃生梯的間隙似地;線纜巧妙地被懸掛在各處,承載著白汗衫、白軍手手套、白毛巾、白破布的重量,柔嫩著下垂著。

大概是在夜晚看的關係吧,感覺老是只有白色的東西被吊掛著。

雖說不盡然都是白色,但因為隔壁的大樓頂樓,有著又大又色彩鮮麗的廣告塔,這附近晾的衣物一整晚接連不斷地,被那燈光持續地染藍、染紅、染出不同顏色,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原本的顏色是什麼。 

我蹲坐的膝蓋,也接連不斷地反覆染上紅色藍色。映在我膝上的藍色,恰好就是那家生命保險公司的大廣告塔的保險兩字的顏色呢。是很強烈的一種藍色吧,這樣的顏色在大自然中可是沒有的。既不是海洋的顏色,也不是天空的顏色,姐姐。我們還小的時候,所住的城鎮可以看得到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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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藍色,在這條街以外的地方都看不到。

生命保險那偌大的廣告,在這條街之外可能就是無用的廢物。

把隔壁大樓頂樓整個覆蓋的大廣告塔。說到那玩意兒,我從下方仰望時,還以為是一個整個搭建在上頭的立方體。沒想到那只是三面薄板圍出來的罷了,真是意想不到。

七年前第一次站在這裡的時候,可以看到裝滿霓虹燈管的看板後面,有著支持的鋼骨;而在看板陰影處,有著儲水槽,這才知道它是個什麼樣的東西呢。 

其實,沒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自從我常常來這裡之後,看板只有一次被更換,雖然保險兩字被換成更大的,但背後支持的鋼骨倒是沒變,就那樣被使用著。

來這裡的次數也已經數不清了。

剛開始來的時候,因為沒察覺到頂樓有小倉庫,老是靠在大樓邊邊的欄杆受著夜風。下雨的日子,也是撐傘靠著欄杆,看著底下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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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輕食酒吧跟洋風酒吧這樣住商混居大樓的關係,後門到早上都開著,從工作人員用的樓梯登上來的話,隨時都可以到達頂樓。要是爬樓梯的時候突然撞見別人,只要不慌慌張張地通過,誰也不會覺得可疑,擦身而過便是。

在發現了這間位於頂樓電梯室的旁邊、不再使用的小倉庫之後,我就老是鑽進有著屋簷作用的鐵皮波浪板和欄杆之間的微小縫隙裡頭。即便有人突然上來頂樓,也不會察覺到有這樣一個縫隙。待在裡面可以避雨,身子彎一點還可以看到下面的街道。只要坐在這裡,你看,隔壁大樓廣告塔的燈光,都只照到我膝蓋以下呢。

每次來到這裡,我都會豎起耳朵聽天鵝的聲音。你覺得我在說謊嗎?我的口袋裡住著天鵝,牠會用微小的聲音鳴叫。

七年來,天鵝片刻未曾歇息地,在只有我聽得到的近處持續鳴叫著,但我始終聽不懂牠到底想說些什麼。 

我想,在我還不明白之前,我無法不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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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也鳴叫著。

我感到茫然,低頭看著這些無法教我任何東西的人來來往往。

雨絲往下墜落,毫不留情地墜落。

朝著共撐一把女用雨傘、不年輕的情侶的靠外邊的肩膀墜落。

雨絲往下墜落,毫不留情地墜落。

朝著把公事包舉在頭上、跑過車道的男人的皺摺的西裝墜落。

雨絲往下墜落,毫不留情地墜落。

朝著司機把座位放倒以便昏頭熟睡的計程車的空車燈號墜落。

雨絲往下墜落,毫不留情地墜落。

朝著不管換了幾條街,也拉不到客人的超短迷你裙下的膝蓋墜落。

雨絲往下墜落,毫不留情地墜落。

朝著從坐落著流行服飾餐飲店大樓的鐵捲門的間隙中,搬出溢滿包裝紙的紙箱跟大袋垃圾的女店員們的紅色頭髮墜落。
 
雨絲往下墜落,毫不留情地墜落。

朝著一旁被放了一堆垃圾的纖細路樹的裸枝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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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絲往下墜落,毫不留情地墜落。

朝著感覺沒有客人的爐端燒店(註)的屋簷下,並排搖晃的小燈籠墜落。

雨絲往下墜落,毫不留情地墜落。

朝著從做酒店小姐生意的中華料理店的換氣扇大量散出的蒸氣墜落。

雨絲往下墜落,毫不留情地墜落。

朝著咖啡廳的玻璃窗的窗櫺墜落。 

朝著今晚也貼在那裡的告示墜落。

──徵女服務生,工作時間五點到十二點,詳細面談,喫茶店”MON AMI”(法文戀人的意思)。


這張求人廣告一年到頭都貼著,儘管貼到四角已經浮起,但想去店裡工作的女孩就是沒有。偶爾會有佇立在告示前面、窺視店內的女孩,但當她們一看到那沾滿了塵埃的臘雕三明治(展示用),就會立刻掉頭走人。

全部算一算也不到十個的熟客,每天輪番來坐在店內,三十年來裝潢都沒有變。表面鋪著塑膠皮、彈簧早已壞掉的沙發,被香菸燻得灰黑的小花壁紙,上面滿是坑洞的飛鏢盤,不會動的投幣式自動唱盤機,飼養著熱帶魚的水槽,真空咖啡沖泡器,任何東西都很老舊,卻不是稀奇的那種老舊。如果是幾百年前的古物,或許還可能有骨董的價值,但那裡盡是一堆破銅爛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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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因為被好奇心所引誘而進到店裡來的客人,一見到菜單也是傻眼。我看得出來。

有咖啡嘛、有紅茶嘛、有柳丁汁、冰淇淋、火腿三明治。就這樣。THAT'S ALL。每一樣都說不上特別好吃,頂多就是吃一次,不想再來也是理所當然。

說是只要還有熟客來就會繼續營業下去,老闆這樣不成熟的固執到底能撐到什麼時候,這我可沒有期待。雖說我還是得身兼打掃、洗盤子、服務生、打收銀機等等的各種工作。

儘管店裡的條件很差,但是,從那間店的窗戶,可以清楚地看到這棟大樓。

沒什麼客人的日子,店長就會問我:「像妳這樣的年輕人,要工作的話應該很多地方都可以做吧。」他會這樣問,大概是因為我偶爾會注視窗外,看起來想辭掉工作的樣子吧。誰也不知道我在”MON AMI”工作的理由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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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夢也想不到吧,說是出去吃飯、藉休息跑出來的我,竟會爬到這種地方。每天每天,即使是習慣經過的大樓,也沒有幾個人會去看上方的樓層。越是近在眼前的東西,越沒有人會一邊對著正上方看一邊走的。 

你說是吧。

在街道的一角,剛結束聯誼的一群大學生因為酒醉而大叫。人那麼多,他們各個卻為了找誰而大聲地呼喊名字,在雨中把別人給推開。 


..............我,結果沒上大學。

對不起呢,姐姐。雖然妳還讓我去重考。考不上去工作就好啦。但我想,這種想法一講出來,姐姐一定會生氣。  

「我絕不讓人家說,沒有父母所以沒能去唸大學,問題只出在你的腦袋呀。」姐姐老是這樣取笑我,絕不跟我提有關家計開銷的事情。雖然,我有說自己不太想去唸大學、想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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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更清楚一點,姐姐因為擔心這件事不想讓我操心,但我並沒有那麼在意。就算姐姐工作養我,我也沒有必要因此變得很渺小呀。這個,我總覺得,在姐姐心中的某處,有著一種:我要養家活口,為此而犧牲的驕傲............。

抱歉。說得太過份了。

總之我想說的是,將來我可以工作的時候,就換我來養姐姐,只考慮到這種程度。

別再提了。

結果我沒去大學。這個結果是我決定的,姐姐要工作養我也好,不工作養我也好,結果都一樣。

而那間公寓已經沒了。有傳言說要重建為高級住宅,所有的住戶都被趕了出來。 

結果呢。我還想說變成什麼樣子了呢。上次過去看,竟然還是雜草叢生的空地。那時候地價一直漲嘛,然後房地產業者急著到處收購,結果漲太高誰也不接手買了,那家房地產業者也因為一屁股貸款的關係破產。

我走到以前我們住的房間附近看看,土地這玩意兒,沒有了建築物就變得很窄小。像是全然不同的世界。

姐姐床邊的窗戶,應該是在西邊。每到夏天,回到家就會覺得好悶熱,然後我就一直抱怨。沒錯,的確在西邊。

那這樣的話,因為書箱是這樣放置的,所以流理台就是向北的吧?有點奇怪。這樣的話,站在玄關,往左邊走有賣酒的店嘛,還是新開的店呢。

姐姐喊:

「洋~子!不管你囉。」

在姐姐一邊大聲叫我,一邊往澡堂(註:日本有許多便宜雅房沒有附浴室)去的時候,總是裝作先走了的樣子,但一定會在前頭兩、三戶的地方等著我。那個時候我記得,在姐姐身後,常清楚看到月亮,那月亮是正在升起呢?還是正要下沉呢?。

那附近也開始蓋起高樓大樓之後,整個景觀隨之改變,我成了個方向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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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似乎變得有點強了。

連平時可以避雨的這個間隙,雨都打了進來。我黑色拖鞋上的指尖部分,時而水滴吹打在上頭,泛著藍光。

儘管沒什麼人走在馬路上了,對面商業大樓的某些樓層,還亮著煌煌的日光燈。裡面穿著襯衫的人們,讓人無法想像是夜晚般敏捷地工作著,以快步穿梭在辦公桌之間,或者忙著接電話或者談事情,又或者寫東西、操作電腦等等。遠處可見的大樓窗戶,也是一樣地燈火通明、一樣地忙碌。

那辦公室的燈光,我覺得熄滅的時間漸漸變得晚了。有的還徹夜燈光通明。原以為是忘了關燈,卻意外地發現還有人正在工作呢。

好像連大廣告塔的霓虹燈也無法映照到那窗戶,襯衫的顏色依然是襯衫的白色,疲勞而面帶茶色的臉孔也依然是茶色,夜晚的半空中,就由這兩種顏色占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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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去唸大學的話,就會在那種公司工作吧。雖然我覺得自己完全不適合。

在日本料理店工作的姐姐,如果讓我說的話;我想,姐姐也不適合在料理店工作吧。

每年一到冬季,她的雙手就生出一堆凍瘡,然後都穿那件綠色的羊毛上衣通勤工作。這是我高一時自己編來送給她的,編得有許多縫隙,姐總是穿著這件鬆垮的毛衣,到哪兒去都穿著它。我還真覺得害羞呢。「妳在室內穿就好。」雖然我這麼拜託她;「我就是喜歡它嘛。」姐不在意地說。

「如果我編出更好的,就要換下那件。」儘管跟姐姐如此約定,然而,我卻這樣含糊地混過這事。


口袋裡頭,天鵝又在鳴叫。究竟在說什麼呢?


快步行走的人們。

似乎很忙碌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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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在七年前的這棟大樓,發生了跳樓自殺事件,誰也不曉得吧。


激烈的雨,敲打著小倉庫的鐵皮屋頂。風吹得比剛剛更強,連帶把雨的飛沫潑灑到我大衣的左袖,袖口的粗羊毛被滲濕了,垂滴在我的手腕上。 

剛剛吹打在手腕的雨,慢慢地流向指尖,化為細流般流滴了下去。

從我手上濕掉的香煙,浮現了討厭的記憶。 

那一天,我們大概是太累了吧。

「日記?我才沒有去翻呢。」

「那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呢?難不成是日記自己長腳走過來的?」

「你說什麼呀。我才不會背著你偷看什麼東西。既然是這樣重要的東西,你就不應該亂丟,好好收著才對呀。」

「你還真會說,自己卑鄙地偷看人家的日記,居然還怪我沒收好?」

「所以.........或許是打掃的時候,稍微挪到旁邊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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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老是說別碰我的地方嗎,放著別管,真是夠了。」

「那,請你自己弄乾淨讓我別管。」

「...........」

「知道了知道了。你的地方我通通都不打掃,這樣可以吧。來,吃飯了,都過了吃飯時間了。」

「不用。」

「別因為一點小事就像小孩子一樣鬧脾氣。喂,拿一下那邊的手巾。」

「都已經說不用了。」

「這樣啊,那姐姐自己吃好啦。」

「我,要去找公寓。」

「什麼?」

「我,要離開這裡。」

「妳在說什麼呀。公寓可不是這麼好找的。這裡不是很足夠嗎?也有你自己的房間呀。」

「還附帶寢室檢查呢。」

「別說傻話了。兩個人在這裡生活下去嘛,我們也只有兩個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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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受夠姐妹遊戲了。別再這樣了吧。」 

「不管住多遠,手足還是手足呀。」

「除非哪一邊死掉嗎?」

「哪,洋子,你不覺得自己一個人住很寂寞嗎?」

「那,帶男人回家呀?總之我已經受夠被姐姐束縛了。」


濕掉的香煙怎麼樣也沒用了。

好像在指間緩慢地變成別的東西。

為什麼會那麼暴怒呢。一定是那時候的我,不想讓姐姐知道我和補習班的男生交往的事,怕被唸東唸西。我瞞著姐姐,跟男生一起去喝酒,又在他家過夜,因為隱瞞著這些事情而神經兮兮,故意不想讓她發覺,所以才擺高姿態給姐姐看。 

雖然姐姐似乎很晚才睡,但她還是像往常七點一樣,起床就作了早飯給我。但我還在生氣,關在房間裡沒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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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一切都跟往常一樣。為了搭上九點三十分的公車,姐姐慌忙地準備出門,在她咖啦咖咖地拉開不甚牢固的鞋櫃滑門時,對我說道:

「洋子,我出門囉。麻煩你關瓦斯和門喔。」

又一次咖啦咖啦地把滑門拉上,以匆忙的腳步趕著出門。

那天,在走出大門前,姐姐又叫了我一次。

「洋子?.............喔................喔。」

我沒回應她。

聽到姐姐關門的聲音,她小跑步出門去了。 

她從公車轉乘電車,再搭一次公車,十點三十分前,在那間日本料理店的更衣室換上有濺開花樣的和服,一直做著端盤子的工作到晚上八點。
 
然後跟往常一樣,在九點過後,從店家後門出去,為了走到公車站牌,經過這棟大樓前面的道路,搭上公車轉乘電車再轉乘公車,最後疲憊地回到家。

然而那天,過了晚上十二點,姐姐還沒有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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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的某個晚上,姐姐跟往常一樣的時間走出工作的店之後,抄近路往公車站牌方向走,經過這棟大樓門前的道路。照理說她會跟往常一樣快步走過這條道路,卻不知為何佇立在熄燈後的櫥窗前。

九點二十分,就在姐姐佇立過的位置的正上方,從大樓頂樓跳下了一條人影,掉了下來。





從灰黑色天空落來的雨粒,只有在通過輝煌的霓虹燈廣告塔的兩側時的瞬間,才會化成意想不到的模樣。肉眼無法捕捉的、些微的雨粒,一顆、一顆飛過的痕跡,突然化成數千支閃耀藍光的刀身,在自身閃耀的同時,也齊向路面灌注。

從這裡直直往下看,這棟大樓的正下方的人行道就是姐姐的喪命之處。

「不,姐姐,是被殺的。不管大家怎麼去說,姐姐是被那女人給殺了。」我持續地說著。

當黎明前的電話鈴聲響起時,就已經開始了,不可思議的錯誤騷動。

「──亞由美小姐受了重傷,已經被送到急診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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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下想到的是發生了交通事故。

一定是恍神才會這樣嘛。老是這樣子,一定是喝酒喝到這麼晚然後又到處亂晃?................我一邊在心底嘮叨地唸著,一邊為了走到大馬路上叫計程車、在還很黑暗的巷道裡頭不情願地跑著。

趕到緊急救護醫院的夜間出入口那裡,有著意外明亮的燈火。還記得當時的感覺就像踏入意想不到的世界似的。

在櫃台報上名字後,走廊那邊馬上有個護士快步走來,後面還跟著一個穿著制服的警官。

「我姐姐在哪裡?她哪邊受了傷。」

警官輕微地阻擋急著去看姐姐的我,有著一張娃娃臉的他盡力裝作面無表情的樣子。

「等等,遺體損傷得很嚴重。」

在說什麼呀。這人在說什麼呀?我整個人都呆了。護士她走得很快,於是我也跟著她往那邊走去,我說:

「那個,剛剛我在電話裡是聽到說,我姐姐是因為重傷被送到這邊來,」

儘管我這樣抱怨,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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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邊。」

待我站在被他示意的門前,我一瞬間感覺到,不安的確信感朝我襲來。

「請。」

在押下被示意的門板時,當下即不可思議地懂了,在那房間橫躺著的正是姐姐。

──羊毛上衣。

毛衣前面黏滿了一大堆血漬,幾乎成了一團紫黑的固塊;是編織上有許多縫隙的、我高一時所編的綠色羊毛上衣。 

「鞋子呢?」

到底是怎麼了,我怎麼像白癡似的一開始就問鞋子這種東西。

「鞋子跑哪去了?」

寢台上的雙腿不自然地擺放在那裡。姐姐平時不是那樣躺著的人說。但那雙腳千真萬確是姐姐的,腳上穿著剛洗過的絲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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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是..........

臉型,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因為這樣,我想要抱著期待,希望或許是搞錯對象;但當我看了那隻手,就已經沒有懷疑的餘地了。

好悲哀呀。竟然是靠這樣的事情來辨認。那白得異常的手,因為洗碗的工作而乾裂斑駁,小指的側面有著幾年前因為燙到平底鍋留下的傷疤,啊,這是姐姐呀,我確定了眼前的事實。    

──真希望不是在那樣乾裂斑駁的手的情況下,讓她往生。

分不清是後悔還是悲傷的巨大硬塊哽住了喉嚨,什麼話或是眼淚都出不來。

或許是從那時開始,天鵝在我的口袋中住了下來。那時,因為警官又講了不明不白的事讓我搞不清楚了。

「還有另一個人要麻煩妳過去看一下。只是想作個確認。」

「............還有另一個人?」

「嗯,現場檢驗的結果還沒出來,所以無法跟您說明些什麼;依照當時的狀況,有可能是兩個人從頂樓跳下來,您姐姐最近有在煩惱些什麼的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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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自殺嗎?兩個人又是怎麼回事呢?」

「這件事情妳還不清楚嗎?」

「怎麼會,我家姐姐不是會自殺的人呀。」 

突然間我沉默了。

在異樣靠近的某處。我似乎聽到了天鵝的鳴叫,心臟也突然怦怦地跳。

「你有聽過任何關於一個叫川口的朋友的事情嗎?」

「川口?」

沒聽過啊,有那樣的朋友嗎。

「她的意識尚未清醒。」

「!............還活著是嗎,那個人?」

躺在加護病房裡的那女的,雙頰凹陷、臉上看似神經質;雖然右半邊從頭上往下包了繃帶,但我知道我沒見過這女人。她全身除了繃帶,還被多種醫療器具和管子給包覆著。

「有什麼印象嗎?」

「沒有,完全沒有。」就在我打算這麼回答之前;那張床的另一邊,一位坐在小椅子上的白髮女性站起來向警官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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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哪位?」

「啊,不好意思,是對方的妹妹。」

緊緊盯著我的眼神中,充滿了險惡的憎恨與輕蔑。

「請她出去。」

「只是確認一下而已,馬上就好。」

「請出去!」

儘管被潑上因憎恨而顫抖的罵聲,讓我不知所措;但突然被素未謀面的人這樣蔑視,誰都會火大。想馬上嗆回去,又不知說什麼好,整個人不知該怎麼辦,只能結結巴巴地應對。

「什麼、什麼呀,妳。」

這樣嗆回去已經是極限了,我人馬上就被警察抱走,不一會兒就被帶出走廊。

之後大概又過了幾個小時。不管我要不要,都被要求要答應做姐姐的解剖,一個人被丟下在走廊發呆。等到後來偶有其他患者一個兩個經過的時候,聽見走廊遠遠的另一端傳來他人的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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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是跳樓殉情呀,真恐怖。」

「而且還聽說是兩個女生呢。」

「是嘛,兩個女生嗎?還真了不起呢,居然真有這種的呢。」

「屍體是在哪邊呀?」

──我終於懂了。

我之所以在加護病房遭受到輕蔑的眼神,是因為對方想責備姐姐引誘他人一起殉情的緣故。「另一個人。」警官之所以說得含糊不清,是因為他想說「殉情的另一半」。 

雖然我總算知道了,現在正發生著意想不到的事情;但我所知道的姐姐的樣子,跟被陳述的所謂事實之間,似乎有著一種空洞般、巨大的,令人摸不著頭緒的關連。這樣奇怪的疑惑,好像又喚起了姐姐跟我之間關係的危機。

我的姐姐,似乎在他人口中「根據事實」變成我所不認識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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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無口嘛。


那晚姐姐沾著血跡橫躺的人行道,過了兩天後,對此不以為意的行人繼續經過。過了三天後,對此一無所知的行人照常經過。當那女人工作的公司的置物櫃裡被發現遺書的那一天,人們早就已經八卦到其他新的事件,繼續跟往常一樣熙來攘往地經過這條路。 

據說遺書上寫著。

是因為公司帳簿上的數字,少了一千日圓,被公司內的人中傷說是侵占公款、小偷,因此而自殺的。

為了調查有無姐姐寫的遺書,警察也來到家裡。為窺視旁觀而聚集的附近鄰居,特別是那些平時根本沒往來的人,在被警察問話時還興高采烈地回答。

「這麼說來,那邊好像沒有男人的樣子?因為那個人不太一樣,我就在想說是不是那麼回事,你知道的嘛。我跟住在附近的大家也常在說她不就是那種人嘛。果然是這樣,兩個女生呀?」 

滿口胡說八道,這傢伙跟我們姐妹連個招呼都沒打過。

P74.

事件的目擊者出現了。在法事跟初七都已經做完了的下午,從警方那來了電話。

「那應該不是什麼殉情事件吧?跳下來的只有一個人而已啊。我那時正好往上撇見,有大的東西,直直墜了下來,啊,糟糕,馬上就想到有人跳樓了。」 

突然出面的中年計程車司機,說是在讀了週刊雜誌的報導後想起這件事,於是向警察說明真相。

「這個嘛。這裡有寫。」

還沒翻到對方所說的報導頁數,封面斗大的印刷文字就跳入我的眼簾。

『壯烈!!女同性戀殉情!?』

「──那時候,在她跳下的正下方,站著一個女人,我想說要是沒撞到就好了,雖然我很注意啦,但是因為當時我正在載客,後來怎樣我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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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的跳樓自殺,OL 31歲,女侍 23歲的糜爛之愛的去向。』

「綠色的羊毛上衣是嗎?這個嘛,是不是羊毛上衣我不知道,不過確實有個穿著綠色衣服的女人站在路邊,好像在等空車的樣子。」

我向計程車司機致謝。走出警察局後,我像被熱病纏身似地只想著要趕往一個地方,或許當時我應該馬上到姐姐的靈前報告,但因為證詞在我腦中重覆了好幾遍好幾遍,重複到連這樣的想法也無法浮現,當我看到目標建築物時,我已經不知不覺地跑了起來。 

──是那女人,那女人殺了姐姐。

──是那女人,殺了姐姐,然後還活了下來,就在那間病房。

──我要把她從床上拉下來,殺了她。

──不,那女人要活著,然後進監獄。

──得讓那女人旁邊的人,也要讓那人下跪道歉,跟那蔑視姐姐的人說:「你女兒是殺人犯!」要快,快點。

等不及醫院正面玄關的自動門完全開啟,我就先鑽了進去,赤著腳往樓梯上頭跑去。

P76.

加護病房所在的三樓安靜無聲,我一邊調整急促的呼吸,踏著極不穩定的步伐,往那女人的病房走去。

在距離病房數呎之處,我好像看到,在剛經過的清洗處裡頭,似乎有個人很像那女人的母親。

..........清洗處既是盥洗室也是洗衣室,那昏暗的角落,總是飄著一股混著消毒藥水跟排泄物的味道揮之不去。

清洗處裡面的一角,僅放著一台小瓦斯爐,讓前來照料的人共用。

在那瓦爐子前面,我看到那女人的母親燈也沒點,背對著我在做些什麼。

我心想,一定要說些什麼。或吸一口氣把她一拳揍飛。

卻為何。

哪,姐姐。

那傢伙,居然把一頭又髒又油的白髮紮了起來,穿起破爛的圍裙。姐姐妳想,她在做什麼?她居然打不開泡麵的袋子,一下把袋子拿遠,一下又用手摸索著。

P77.

不知道重複看了幾次,即便這樣也打不開。真可笑。縮著疲累的肩膀,只是一直揉著泡麵的袋子,一直發出沙沙沙沙、沙沙沙沙的聲響。

令人心寒的聲音。

姐姐。

結果我什麼也說不出口。

儘管我是為了罵她而奔跑、為了讓她下跪而奔跑。

這人應該早晚都會被告知事情的真相吧。

到那時候,這個人又會變得更老、更老了吧。

..........注視著那瘦小背影的我,什麼也說不出口。

我只有步履蹣跚地轉身回去,走在剛剛連拖鞋也沒穿、急忙地跑來的這條走廊。

我眼裡的淚珠不斷溢出。

偌大的等候室,除了我以外空無一人,冬天的夕陽,微弱地、悄悄地射進幾束光線;長椅上有幾本被隨手亂丟的雜誌,刊有那篇報導的雜誌也混在裡面。


「──喂喂?請問,我找愛週刊的,寫那篇報導的記者,不,雖然我不知道記者名字,但,那個,關於那篇刊在雜誌上的報導,啊,不好意思.........。──喂喂?那個,我要說愛週刊上的,關於那篇自殺報導的事情。」

P78.

「哪一期呢?」

「那個,就上個禮拜賣的。」

「是自殺的報導嗎?」

「寫著殉情那篇。」

「啊,是。那您想說些什麼呢?」

「我,我是白井亞由美的妹妹,我姐姐不是殉情,她只是剛好經過跳樓的地方,遭受了池魚之殃而已。」

「現在負責的人剛好不在呢。」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呢?」

「這個嘛,不知道耶。他外出了。」

「那,我希望你們能刊登更正啟事。因為那篇報導是錯誤的。」

「這種事情因為我不是負責的人,所以也沒辦法給你什麼答覆喔。」

「那麼,請告訴我負責的人家裡電話,這是很重要的事情。」

「你是自殺的人的家人嗎?」

「根本就沒有自殺。不給我刊登更正啟事的話,我、我,就告你們。」 

P79.

「真傷腦筋呢。我這邊無法做決定耶。可以請您到我們出版社一趟嗎?這樣的話,就可以把事情說清楚。」

「我,會去報警喔。」

「啊,但我想也是一樣的,我們也是聽警察的說法來寫的。」

「所以就說那有誤嘛。」

「那樣就是警察的疏失了呢。」

「可是昨天警察已經知道真相了。有目擊者出面,報導果然有錯。」

「啊啊,這樣嗎?那麼,無論如何,請您到我們出版社一趟吧。就這樣。那再見。」 

「那個,喂。喂。」


雨絲飛過的痕跡,看起來就像是刀刃,但是不是真正的刀刃已經無所謂了。到最後剩下的,只有看起來像刀刃這樣的事實,這就是所謂的「事實」。

好心寒啊,姐姐。

P80.

不管誰對真相這種東西似乎都毫無興趣。

我去了幾次出版社,結果,每次每次都說負責的人不在,所謂的事實是,那件意外看起來像殉情,這就是事實,因為指出這一點加以刊載,所以報導上沒有任何謊言。老練的讀者服務人員,一邊有禮貌地、殷勤地對我說明,一邊又臉掛淺笑地指著那期封面上的標點符號『!?』說:「這不是斷定呀。」 

我,或許被他們認為是找藉口來勒索的人吧。

到了第二個禮拜,在一個寒冷的日子裡,那女人沒有恢復意識,就這樣死了。

後來,不管是要告那女人殺人,或是要告出版社誹謗都不成,現實告訴我,這只能作為一件女同志殉情的事件,就這樣被遺忘而已。我心想,那乾脆把一切寫在遺書上,自己也在同一棟大樓往下跳算了,這樣一來輿論也就不得不再提起那件事。

今天跳吧,今天一定要跳吧──就這樣想著想著,到了事情過後的第七個冬天。

我仍然活著。膽小鬼。

P81.

如果說,只怪那女人,那我也太天真了吧。殺了姐姐之後還茍活在這世上的,到最後是誰呢?啊哈哈。

姐姐是為什麼佇立在那女人跳樓的地方呢?

我,還記得。

事發前一晚,說不想再跟姐姐生活下去的,是我。

想回家卻回不來,所以姐姐才佇立在公車站牌前的大樓前面,然後就.........。

天鵝在口袋中叫著。在只有我聽得到的近距離鳴叫。牠在說些什麼,我聽不懂。
 
「................喔..............喔。」

「................喔..............喔。」

在一生的最後,說出的話語,叫做天鵝之歌(註)。

那天早上,離開公寓的當下,儘管姐姐有跟我說了些什麼,但我因為生氣而沒有去聽。我對姐姐的話總是置若罔聞,她那最後的話語,化作意義不明的天鵝叫聲,持續地在我耳邊反覆響起。

P82.

妳說了什麼?

「對不起喔。」

是這樣說的嗎?

「原諒我喔。」

是這樣說的嗎?

「妳要自己一個人生活喔。」

「我再也不回來了喔。」

「再見了喔。」

被我傷害的姐姐,在那天早上可能說的話,一次又一次地,浮現、又消失。 

「洋~子?..................喔.............喔。」

每當上來這間大樓的頂樓,那聲音就會在我耳邊響起,因為不知道那聲音在說什麼的緣故,我被拉回到這個地方,老是在這裡佇立。

今晚我也活過去了。

廣告塔的藍色散落開來,尖銳的雨絲從藍光之間穿過。

我淋濕沉重的袖子,纏著溼滑的藍色,下一瞬間,又全部變成紅色。

P83.

頂樓一片藍色。

頂樓一片紅色。

渺無人跡的頂樓。會動的只有雨滴和霓虹燈。

水塔。

頂樓一片藍色。

頂樓一片紅色。

白色影子。啊,我還以為是貓。

什麼時候跑上來的。

慢慢地,鐵柵欄悄悄地被打開。

往大樓的邊緣走去,白色影子。

不好,那人在做什麼?

他看著下方的人行道。

頂樓一片藍色。

頂樓一片紅色。

隔著落雨,在我視線一般高的地方,有雙穿著絲襪的腳。

P84.

穿著白色皮草的女人。

被雨淋得濕漉漉而垂掛的白色毛皮大衣,就像頹敝的拖把般從大樓邊緣伸出。

怎麼辦。和七年前同樣的事情要發生了。

我的喉嚨好像黏死般出不了聲音。

頂樓一片藍色。

頂樓一片紅色。

我的膝蓋好像凍僵似了動彈不得。

我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麼事。

可是我動彈不得。

要說明的話,那件”事情”現在就會發生。

狂風灌入白色毛皮大衣吹漲了它。

雨直直落著。姐姐,怎麼辦!


──自己從沒聽過的聲音,從變得像是木偶一樣的我的喉嚨順暢地跑了出來,你有遇過這種狀況嗎?

P85.

那聲音到底要講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那聲音說道:

「真.是.麻.煩.啊。」

──那穿著白色毛皮的女人,慢慢地、呆呆地,回頭往我這邊看。

我無法動彈地坐著。 

在她呆滯的臉龐逐漸地扭曲到面容皺在一起時,她撿回了一條命。

我想她是在笑吧。

雨滴順著緊貼在臉上的髮絲流下。

──突然,

口袋中的天鵝在叫著什麼,以一種清楚到令人害怕的程度傳入我的耳裡。

「洋子?今晚店裡會給我冬季黃尾魚(寒鰤;高級魚類。)。我會快點回來喔,等我喔。」

姐姐!  

姐姐!

妳是因為我在前一晚說了那樣的話,讓你回不來,所以,所以你才佇立在這棟大樓前面吧?

因為,走過這棟大樓前面,就是往我們住的公寓的公車站牌呀。

P87.

如果我沒有說出那種話,姐姐就不會死了對吧? 

「我會快點回來喔,等我喔。」

.............「別在意無聊的小事啦,傻孩子。」.............我聽到那樣笑著的姐姐的天鵝之歌。 

姐姐!

姐姐!














P87.




























註:

1.天鵝之歌:古希臘寓言家伊索(Aesop)曾在《伊索寓言》(Aesop’s Fables)中講了一個這樣的寓言:一個富翁從市場上買回來一隻家鵝(goose)和一隻天鵝,養家鵝是為了吃它的肉,養天鵝是為了聽它唱歌。到了該殺家鵝的時候,廚子摸黑去捉家鵝,卻捉住了天鵝。天鵝驚怕得很,突然唱起歌來,廚子忙把它放下。這樣,天鵝用自己的聲音保住了生命。也許伊索想用此寓言來說明“音樂能使生命延長”,也許是形容人能“急中生智”。 總之,不管怎麼說,有一點是不爭的事實,天鵝是自然界中從不出聲的最美麗的鳥類之一,就象長頸鹿一樣,一生都保持沉默,它安靜地在水面上遨遊,卻不能象大 多數鳥兒那樣婉轉歌唱。然而,古時候,人們相信天鵝有在生命結束之際放聲歌唱的特殊天賦,他們認為,天鵝會在臨終之前唱出一首極其美妙動人的歌,堪稱“絕唱”。

引用自:http://www.jiaj.org/?uid-6958-action-viewspace-itemid-46325

中島美雪在第十四張專輯36.5度裡也有一首『聽得到天鵝之歌』。

2.爐端燒料理( robatayaki ):源起於北海道,漁夫將當天所剩的漁獲帶回家,全家圍坐在屋中四方形的炕邊,邊烤邊吃邊取暖。掌廚的大人為方便食物傳遞、不需頻頻起身,便將烤好的食物放在船槳上遞給坐在對面或側邊的家人,相當特殊的北海道漁家文化。後來漁家開始對外經營飲食店,衍生出在店內建置一口很大的方形敞口火爐,下方置沙及炭火,在火爐上用遠火燒烤飯菜,此稱「爐端燒」,是日本居酒屋(izakaya)型態的一種。

引用自:http://blog.yam.com/vito/article/4701199

3.鰤魚則是一種大型迴游魚類,身長可達55公分,鰤魚春夏時游到北海道南部海域和津輕海峽覓食,晚秋會迴游到日本南部的海域避寒。富山縣冰見漁港所捕獲的鰤魚就是名聞遐邇的冰見鰤魚,肉質鮮甜油滑為生魚片中的高級貨。

引用自:http://blog.xuite.net/liweihua/japan/5193047
參看文章:http://funshowtimes.net/phpbb/viewtopic.php?p=12883&sid=3b31edd66c9321276fc259dc4e75c298


圖片來源:

http://en.wikipedia.org/wiki/Swan










翻譯/竑廣.建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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