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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OO,COO
五點半了。
今天又是以OL為目標的特價時段、特價時段。
有三個推車擺放女性襯衫、毛衣、裙子、飾品，今天擺連衣裙的也有兩台。
就在大家正要把推車推到店前之時，渡邊總會編出一堆怪理由，想辦法烙跑到二樓或三樓的賣場；我到最近才發現，這事大家好像早就知道的樣子，誰也沒有唸過他。
既然已經不是在學校，都社會人了，做什麼都可以隨自己意思了吧。
P29.
我們在學校已經被規則規則地唸到煩了。打招呼、行禮、打招呼、行禮、笑容，動作敏捷，不要靠牆，打收銀機的時候要清楚地複誦價格打，聲音太小，保持笑容，貨單放這邊，跟制服不合的飾品要拿掉.............真他媽的煩炸了啦。
算了，看在薪水的份上就聽話吧。反正除了店內的事情之外都不會被唸，在這裡工作也快兩年了，也算是做蠻久了。
＊以下斜體字標示的句子，在原文中是以片假名標示，表示個人對外比較淺層的人際關係所講的話，如上司下屬、同事之間、店員和顧客等。
「上原小姐，來這邊一下，推一下”推車”。」
又來了。一到要推推車的時候，就一定會找我。
雖然說，被叫去做就會做呀。但做歸做。不過，感覺有人不想做就一直不做，讓我有點火大。像已經做了七八年的鈴木啊，說她沒什麼辦法。因為那傢伙也都歐巴桑了，說腰痛什麼的。嘿嘿。
可是啊。一樣有和我差不多時間一起進公司的人，但在這種時候，卻老是”指派”我去做？麻煩或骯髒的工作絕不會輪到那傢伙。
「上原小姐，先放下手邊的事去”收銀機”那邊。」
哼，居然裝成老鳥使喚我。
是是。知道了。去搬。去搬。真是，我什麼都要搬。
P30.
塗得純白的推車。
表面看起來覺得還蠻纖細的吧。但是這個，意外地沉重呀。然後在推車腳座之間的這條橫樑才是讓人大意不得。因為這條橫樑的關係，只要我們一搬就會撞到小腿前面的脛骨呢。這裡一撞到就會很痛的說，連關公都會哭的。所以我才不敢穿白色系的絲襪呢，因為腳上都是瘀青難看死了，就算快好了也還是會去撞到。
「那邊的”插頭”。」
我拿著從推車的對側唐突出現的電線蹲下。這什麼蠢差事呀。現在穿制服的話我會做，但穿便服的話打死我也不做。
從推車的腳座之間，可以看到許多人的腳。看不到臉也看不到衣服，只能看到腳。
超高跟鞋。還真勉強。
高跟鞋。五公分的。
球鞋。品牌看起來像舶來品，但其實是國貨。
拖鞋。醜死了。
P31.
黑皮鞋。剛擦的嘛。
短跟鞋。ㄟ，還蠻有型的七公分。
蜥蝪皮的。跟絲襪根本不搭嘛。
皺巴巴又扁的鞋子。跟乞丐沒兩樣嘛。
球鞋。髒死了。味道都要飄過來了。
又是球鞋。
綠色緊身褲。
白色短筒襪。
現在那人的絲襪綻線了。
哇，比我還要粗的腳。
怪顏色的紳士西裝褲。
跑啊跑的低跟鞋。
身上都是灰塵的上班族。
往右走是公車站牌，往左走是居酒屋巷弄。
斜線交叉十字路口亂七八糟。
黑色的無帶淺口輕便鞋放慢腳步了。好像要往這邊來的樣子。討厭，真麻煩。
P32.
後面的人的腳尖也跟著朝向這邊了。
在貨台裡亂翻亂攪。
我還得蹲著把電線拉到自動門內側的插座呢，居然什麼都沒買就走掉了。呿。
「歡迎光臨，最中間的”那一櫃”每件都是五百圓唷。」
＊以下〔──〕之後的句子，皆表示主角對公司、客人，以禮貌、表面的語氣講話。
──歡迎光臨。
我邊招呼邊回到收銀機。
客人一踏進店裡，就一定要出聲說歡迎光臨。特別是特價時段跟做特價拍賣時，不只是顧推車的，全體店員都要用連外面經過的行人都要叫進店裡來的心態，各自大聲地說：「歡迎光臨。」
──歡迎光臨。
怎麼，好像要下雨了。
一旦下雨了，又要十萬火急地把貨台推回店裡才行；所以這種日子不推出去就好了嘛。
P33.
「之後，就麻煩”收銀機”（妳）了，我們是早班所以先離開了。」
這兩個人先離開了。
──歡迎光臨，三千九百圓，收您五千圓。
今天收銀機似乎已經修好了；昨天可是一大麻煩。
昨天就在特價時段正忙的時候，收銀機不知道哪裡把發票紙捲卡住了，轉不動，雖然有男生過來換了新的紙捲，雖然如此也還是動不了。夠了，糟透了。
客人不耐煩到極點，就算對我們吐槽我也沒辦法。
「還沒弄好嗎？」客人邊說邊刻意看了好幾次手錶。「不好意思，可以請您上二樓收銀機結帳嗎？」我回答道。「欸？」客人擺了張臭臉，不買就離開了。
不過就二樓而已呀。
這家店沒有電扶梯的確是個難處。但我們每天可都得要爬樓梯到三樓十次以上耶。
那種客人絕不會把商品放回去，扔在櫃台就走了，於是我得重新折好、放回貨台跟架上排好。
P34.
後來呢，因為收銀機已經壞掉，趕緊跑到二樓借電子計算機來結帳。
但這台電子計算機大家都沒用過，誰都搞不清楚該怎麼用，一個客人就算上兩三次，然後三次又都算出不一樣的答案。
真是，耗時間，耗時間。
營業額只有一個慘字可以形容。
今天推車裡頭還有昨天剩下的東西，好東西還蠻多的。可能會有點忙呢。
...............五百圓的一件，兩件...........
這個。這耳環，我以前想過要買的。之前要價一千八百圓。
──二十元，沒有零錢嗎？啊，沒有？那好。
「上原小姐，不是說：『那好。』要說：『這樣就可以了。』」
一樓的經理加納，用手肘推了我一下，在我旁邊碎碎唸。吵死了。
P36.
我繼續打收銀機。
什麼啊。現在的客人，明明在錢包裡面有一堆嘩啷嘩啷的零錢。
──歡迎光臨。一千九百八十圓，七百圓..........總共兩千六百八十圓，收您三千圓。
看來明天午休的時候我又會被叫去換零錢。
──襪子賣多少錢呢？
「襪子一千三百圓！」
從架子後面只聽到答案傳了回來。
──是一千三百圓。
在放襯衫的架子那邊我瞄到了。
那三人組又來了。
一副很無聊的臉色。
那些傢伙要幹了。
我知道的。
我以前也幹過。
也很無聊。就像那個樣子。
P36.
我以前多半是把風的。一個人的時候不太會去做。雖然覺得自己不至於像那群女生一樣一眼就會被看穿，不過或許這只是自己這麼以為，旁人其實看得很清楚也說不定。
那時候的戰利品，這麼想來都跑哪去了呢。
也不是很窮買不起才順手牽羊。也不是什麼很想要的東西。
比較像是，居然這種無聊的商品也要賺別人錢，幫店家把它丟了的好。
............總是這麼無聊。
「你們呀，如果有認真地考慮將來的話，還居然可以閒到幹這種事！」在學校時，每天都像這樣在訓話。笨蛋，不考慮將來的傢伙是不會焦急這些的啦。
學校嘛，對於像我這樣的人來說，到最後就只是在等三年趕快過去，只要混過畢業就沒事了。只是等畢業而已。
學生也知道能夠做些蠢事也只有現在。但就算畢業了，也知道自己大概不會有什麼出息，這樣的事也會開始漸漸明白............
P37.
我有畢業唷。儘管都沒去學校，但畢業證書居然寄到家裡來。奇怪的學校。這是在告訴我：「不用再來了嗎？」
啊，反正我也不想再去高中了，那時候家裡，姐姐說要結婚什麼的，我在家裡也變得很礙眼，於是就來到這城鎮。
──請試穿看看。歡迎光臨。一共一千九百元。收您兩千元。
好像，一待在這城鎮，就感覺時間過得好快，沒有嗎？還是只有我這麼想。
沒什麼特別的事，每天每天就這樣，不知不覺四年過去了。
漫畫什麼不是常有：拿下眼鏡後，有著意外地讓人臉紅心跳的英俊店長，會約我一起去喝一杯；或者加班時剩下兩人，被菁英主任追求。要有這種事就好了說。
可是我們的店長，就只是個普通歐吉桑，只有戴上眼鏡這點和漫畫相同；但就算摘下眼鏡，也還是個沒精打采的歐吉桑罷了。如果要和這樣的人兩個人單獨去喝酒，打死我也不想去，噁～，只會讓我想吐。
P38.
我們店裡既沒有什麼菁英。
也沒有什麼有趣的事情。
──一萬七千八百圓。
ㄟ～？居然買這麼多呀。真是有錢人。
──找您兩千兩百圓，謝謝光臨。
有錢的傢伙突然出現呢。剛剛那客人應該是女大學生吧。一出手就是兩萬圓。害我都不自覺的看了她一眼。
「麻煩”收銀台”，二號台一千三百圓。」
身為學生還硬是有錢呢。連打工都是女大學生的時薪比較好。
一出學校後，不知怎的大家都變得很窮。
說到學生。剛剛那三人組，現在跑去哪了。
啊，笨蛋。
...........我，又在自言自語了。時常會這樣。每天每天都在嘴裡嘟嚷著。怎樣都好的事情老是從喉嚨深處咕嚕咕嚕地一直重複著，我還真像鴿子。
P39.
每次像這樣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朝下包裝的時候，店裡的大家就會說：「你是有點（智能）不足嗎？」看著我這邊竊笑，或者露出一副不舒服的表情。
我是一直在說什麼呢，大家似乎完全不懂的樣子。什麼啊，真奇怪。
自言自語，像在說外國話似的。
我現在在說：「笨蛋。」
誰也搞不懂怎麼回事。
那三個人現在在襯衫架這邊。
啊，要幹了。
看。就是現在。可是誰也沒發現。笨蛋。在那裡，放著胸針呀。正中間的傢伙，正裝到手提袋裡呀。怎麼都沒人發現呢。
比起這個啊，還有更值得注意的人物在那三人後面。
鏡子前面像OL的傢伙，不動聲色地站著圍領巾的傢伙。那些傢伙完全沒發現到她在幹嘛。是以為她在試穿毛衣嗎？
呼呼～。
P40.
那個是警衛。是這家店雇的傢伙。透過那鏡子，她從剛才就一直盯著這三人。
那些傢伙，完全沒注意到警衛。笨～蛋～。
一般沒有人會一直把贓物拿在手上的呀。要馬上”分散贓物”呀，還不快做。
啊～啊。
我甚至在想，他們根本是想被抓才來的，不是嗎？
──歡迎光臨。先收您錢，這邊兩點是三千圓，一千兩百八十圓............
但，我也不會去檢舉。
儘管經理常口沫橫飛地說，各賣場負責的人的責任什麼什麼的；但反正只要裝做：「不知道是哪個人順手牽羊。」一句話混過去也就沒事了。
反正跟我沒關係。
我只是旁觀者。
但也不幫那群孩子。他們就算被抓也跟我沒關係。
P41.
我也不會去妨礙他們。這種事只要警衛去管就好了。
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是五百圓。
「”打工的”小姐，把推車推進去。」
糟糕，好像下雨了。要是沒把貨台推出去就好了。
我正在打收銀機呢，可沒辦法去推貨台唷～。
「快，把賣雨傘的推車推出去，雨傘！」
主任小姐可是幹勁十足。這樣催人薪水是會增加嗎？也不是吧。妳在命令別人的時候最來勁。
聽說妳剛開始在這店裡做時是個低聲下氣的女人？那是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命令、命令、命令、命令得很爽的樣子。
「抱歉，請問雨傘放哪裡？」
伊藤來來回回好幾次在店裡趴答趴答地跑來跑去，到底在幹什麼呀？這傢伙。真是個笨手笨腳的傢伙。怎麼新來的都是這種傢伙，這間店到底是怎麼了呀。
雨，似乎越下越大了。避雨的客人也陸續進來店裡。
P42.
──歡迎光臨。請試穿看看。歡迎光臨。
一共是三千圓。收您三千圓整 。
五百圓，三千七百圓.........加納先生，這個是”特價時段”的嗎？
「５７０，５７０，歡迎光臨。」
──嗯，是六千兩百圓，請問有一萬圓大鈔嗎？
店裡突然變得很忙。客人也陸續往二樓、三樓上去。
上去了那麼多客人，只能期待樓上別塌下來。這棟大樓聽說是偷工減料劈哩啪拉隨便蓋成的，牆壁啊什麼的都很薄。上廁所的聲音整間店都聽得到，超誇張的。為了抵消廁所的聲音，還故意把有線廣播放得超大聲的。
客人倒是還滿HIGH的，迪斯可曲風的曲子一播出，大家不知不覺中走路就變得像跳舞似的。好像很愉快的樣子。可是我們從早到晚都得聽這廣播。都搞不清楚在聽什麼曲子了。聽到都會耳鳴了。不喜歡的歌也是超大聲地廣播出來，糟透了。
「呃....，這個沒有別的尺寸嗎？」
P43.
──只有您看到的這些。
騙你的。
那是Ｌ號的，今天要不先把這出清掉，店裡規定Ｍ號就不能拿出來賣。但這款式的Ｍ號沒打多少折扣，買Ｌ號比較划算呢。只要在腰圍上面讓它蓬鬆一點穿就可以啦。
──是五百圓。
「ㄟ？外面的人說是四百元呀。」
ㄟ～？討厭。又突然降價了嗎？大概是主任想說，這時候每家店都會拿塑膠傘出來賣，於是又開始拼經濟了。
──不好意思，是四百圓，謝謝光臨。
「麻煩”收銀台”，二號台兩千七百元，一號台六百元兩件。」
「（特價）”時段”結束。」
距離打烊還有一小時。
──歡迎光臨。五百圓三件，雨傘是四百圓。
「上原小姐，雨傘是五百圓。」
──客人說，從剛剛開始雨傘賣四百了？
P44.
「ㄟ？我去看一下。」
──抱歉，請稍等一下。...........四百？
「是五百。」
傻眼。
被耍了。剛剛的客人，早就不在了吧。廢話。
真令人火大。狡猾的傢伙！
──歡迎光臨。
那客人是怎樣的一副嘴臉呢。穿著大衣，然後……都忘光光了。「付四百圓的那個人已經走了吧。」....................
──找您三百一十圓，ㄟ？啊，對不起，這是您的”發票”，謝謝光臨。
算了。就不提了。
「我，我不會喝，應該說是沒喝過。啊，可是，有時候乾杯這樣就喝了兩杯。」
是伊藤的聲音。她一邊跑去把毛衣再折一次，一邊在跟誰講話。
「喝了多少？啊，差不多喝到自己會醉這樣的感覺，這個我還不太清楚。」
「ㄟ。妳這樣好可愛呢。」
噁。三樓的經理別在這種地方搭訕。
「我覺得呢，自己應該不太會喝酒呢。雖然我沒有真的喝過。」
這傢伙，還真不可小看。
搞不好被搭訕的反而是身為經理的小笠原。
「人家也覺得有點恐怖，所以不太敢喝。」
雨勢比起剛才強了許多。說不定今晚不會停。
暫時躲雨的客人也逐漸放棄逛街，開始各自回家。
「上原小姐，”收銀台”這邊可以了，把庫存搬上二樓。」
又是我？
──..............
「ㄟ？妳說什麼？」
──沒什麼。自言自語而已。
在試衣間旁邊堆著五大個紙箱。這個因為沒有用封箱膠帶給封起來，還開著會很難搬。
P46.
那個是？
胸針居然掉在這樣的角落。
這個不是被那三個人給幹走了嗎？
P47.
譯／竑廣．建元
圖片來源：http://ja.wikipedia.org/wiki/%E9%B3%A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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